孚白杀过很多人，但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他的父亲。
第二个人，是他的母亲。
他杀死他们的时候，才十三岁。
这一定对他有特殊意义，因为这成了他屠戮的开端。
从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孚白的神色就变得很古怪。
有点痛苦，又有点畅快。
“一定要说出个理由的话，就是他们未经我允许就擅自把我生下来了吧。”
他说。
“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令人讨厌的世界。”
清光仙子神色困惑：“可你明明很想活。”
孚白似乎不愿再多说，只用一句平淡的问句结束了这场解释——
“回到你的问题，如果不杀了他们，我要怎么被优渥的家庭收养，又怎么能够洗髓伐脉、改变天资呢？”
“你后来又杀了你的养父母。”
清光仙子陈述道。
“这个啊。”
孚白眯起眼，大概在回忆。
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当时的理由了。
最后，他终于想起来了。
“剑宗不收我。
但是那对夫妇死后，看在我是修士遗孤的份上，剑宗终于同意让我进宗了。”
清光仙子问：“之后你又杀了很多人，都是这种原因吗？”
“别问了。”
孚白说，“太多了，我记不清。”
清光仙子的声音变得尖锐：“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
“或许吧。”
孚白轻哂了一声，“但我不在乎。”
六十七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处于惶恐不安中。
他想活下去，永永远远地活下去，为此他杀了很多人。
他从来不怕他们做了鬼来找他，却唯独最害怕再次回到童年那种弱小、卑微、一无所有的境地。
从他有能力的那一刻起，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造黑市。
这是他的王国。
他只有身处在这里，内心那种不安全感才会稍稍缓解。
小时候溺过水的人不会靠近河流，曾经缺爱的人长大后渴望被注视。
而孚白，他想活下去，想拥有一切。
清光仙子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孚白，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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