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泥墙上的作战地图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面用石灰水写的“与阵地共存亡“五个大字。
“团座!”
传令兵王二虎的山西口音带着颤,“南沟村联络站急电!”
钱伯钧没抬头,刺刀尖在炭火里拨出两点火星。
这个刚满十七岁的后生一天前才从担架队调来,军装下摆还沾着洗不净的血渍。
直到油纸信封在桌角磕出轻响,他才伸手按住那张带着体温的电文。
煤油灯突然爆出灯花。
“日军特遣队二十人携带掷弹筒,沿牧马河故道向西渗透。”
电文上的暗语在他瞳孔里炸开,“疑似实施斩首行动。”
地图上牧马河的蓝线距离第九军指挥部不过五里山路。
“苏参谋!”
钱伯钧的吼声惊飞了屋梁上的夜枭。
门帘再次掀动时,带着薄荷味的冷风里裹进来个穿灰布军装的女子。
这是指挥部昨天专门派过来的,负责情报支援工作。
情报参谋苏婉清左手端着德制怀表,右手已经按在枪套上。
“距离常规炮击时间还有四十七分钟。”
她说话时眼睛盯着怀表玻璃盖上嵌的照片---那是她三个月前牺牲在卢沟桥的未婚夫。
钱伯钧把电文拍在桌上,沾着泥浆的拇指重重按在“郝军长”
三个字上。
马蹄表的滴答声里,苏婉清突然抓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条弧线:“牧马河故道的芦苇能藏轻型迫击炮,但特遣队需要观测哨---”
铅笔尖猛地戳在204高地东侧无名山头,“这里!
前天炊事班发现的望远镜反光!”
钱伯钧的绑腿带突然绷断,露出小腿上三道蜈蚣状的旧伤疤。
他抓起桌上的汤姆逊冲锋枪,钢制枪机在火光中泛着幽蓝。
“警卫连集合!”
他踹开木门时,凌晨的霜气呛得人喉咙发疼,“也辛苦苏参谋和我走一趟!”
阵地上传来铁锹撞击碎石的声响,三营正在加固被炸塌的机枪巢。
远处南怀化方向的天空泛着橘红色,像有人把烧红的铁块按在天幕上。
警卫连副官赵铁锤跑步过来时,腰间两颗木柄手榴弹撞得叮当响。
是的,铁锤又升官了,从贴身卫护,升级为警卫连副官,虽然他之前就是机枪连的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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