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隆冬,环山之外早已漫天飞雪,与巫峡暖春的深谷正如两方世界。
谢从安独自登上宫门高楼,眺望着远处的白雪皑皑。
层层宫阙之中,某处正关着一见投缘、玩闹了多日的伙伴。
她此时也许气息尚存,期盼着自己被救,亦或已经玉殒香消,不在人世了。
大殿上那双异常冷静的眼,分明曾有一瞬火光。
意识到笙歌全程甚至未有一句求饶辩解,谢从安更是由衷的心疼。
方才笙歌那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对这个会吃人的宫殿和里面的人都不报希望了。
对朋友的惋惜不忍化作酸楚的荆棘,刺的谢从安扶在墙边微微蜷了身子。
“谢小姐今日好兴致,怎得半夜时分来至此处?”
一身戎装的李璟立在石梯来处,后面还跟着几个佩了刀剑的侍从。
谢从安微微抬头,望向他身后远处的月亮。
今夜的酒宴,各位大臣和亲眷都有列席。
方才那样的动静,他这种红人自然清楚来龙去脉。
是以,这一问并非寻常。
可她如今无心无力,也拿不出半分的态度来应对,只知瞧着那月亮,怔怔的出神。
李璟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忽然凑上前来,弯下腰附近了悄声道:“那姑娘倒是坚强的很。
八十板子,衣裳都被血浸湿了,也未曾听见她哭一声。”
谢从安扶在墙上的手指忽然抓紧。
李璟满意的将唇角一勾,退回一步抱拳道:“更深露重,小姐不若早些回去。
长秋殿当夜未能留下人质,踪迹的确不大好寻。
皇帝已命宁王主持三司会审,届时定要给谢侯一个交代。”
她知道是自己错了,这便是对方送来的警告。
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悔和歉疚又要咆哮着要冲出眼眶。
前世的她淡定自主,何曾是爱哭的人,可自从这一世醒来,不知是不是年岁尚浅,泪水总是轻易的就流淌不尽。
她依仗着前生的年岁经历为谢氏筹谋,借着对手对她的轻视和侯爷的保护省了不少力气。
驾轻就熟的习惯,意识之外的特权,所有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是如此的厉害。
一时得意忘形被重棒打醒,可这血淋淋的失友之痛怎么办?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从安。”
迷离之间,一个天青色的人影缓缓走近,身披月华,像极了梦里会有的景象。
心神恍惚的谢从安已经不知是幻是真,待对方将她轻轻圈入怀中,才喃喃的唤了声宜哥哥。
这个曾经满心依赖过的人瞬间引出了她的脆弱,却还是强忍着将头偏了偏,垂下了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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