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易老,故人难聚。”
肃杀的秋风吹开方翎墓前尘土,不肯让一颗干净自守的心蒙尘。
一株花瓣落尽的桃树前,一个身着月白色罗衫的女子,低低自语着这两句话,全然忘记了身后的画行云等人。
“你不是方翎。”
寒千繠轻声道。
“我自然不是她,我比她,幸运得多。”
女子柔声回应道,目光,亦妩媚多情。
“窈窕方华羽,风流高明玉。
这位,就是昔日与方翎齐名的高明玉姑娘了。”
太守吕承光向画行云与寒千繠介绍:“如今的明玉,又多了一个身份,也就是我的儿媳。”
四人步至亭中,听高明玉娓娓讲述着方翎的一生。
“那年的扬州,方翎的名字就像一袭珠帘,帘内梳妆台旁,是佳人如玉,帘外桃花树下,是公子多情。
她最喜欢桃花,曾对我说过,愿做一树红白,嫁与春风。
那时的她,素颜如花,眉间总有淡淡的忧色缠绕,这忧虑,我懂得,因为那是每一个营妓女子的宿命。
她渴望遇见自己的春风,她如愿了,可如果她知道后来的事,是不是会后悔遇见那个人?
那次春日宴中,她来得迟了,被罚即席赋诗,如不成,便受杖责。
她不愿,却无奈。
那一刻,她很无助,宾客满园,却无人怜惜。
我虽然有心,却无此才情。
就在这样的时刻,有人递过一首小词,对她点点头,为她解围。
她唱完了那首并不算高明的词,没有人看到,曲终的最后一个音符,不是宫商角徵,而是一滴眼泪。
她的柔情终于有人拾起,我们都为她高兴,也为自己叹惋。”
高明玉神色转为凄然:“然而世事无常,就在那年的冬至,高炳如突然辞别方翎,远赴汴梁,没了音信。
方翎苦苦等待,相思成疾。
可没想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久就有人告官,说她与地方官陈彦朗有染,曾侍寝陪伴数日,触犯了大宋营妓不得与官员私通的严律。
她被抓入狱中,被打得死去活来,要她招认,只要招认说陈彦朗强留她侍寝,就放了她。
可无论怎样审,她都只有一句话。”
“方翎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案卷中并无记载。”
画行云问道。
“佐酒应酬,那是有的,至于侍寝,断无此事!
岂可以言语污士大夫?”
亭外那株桃花,在开放的时候,想必一定绚烂浓烈,不可方物。
“真豪杰语也!”
吕承光动容道。
寒千繠凝眸桃花的枯枝,缓缓道:“匹夫不可夺志,然而女子的心,就可以夺么?她们的心,远比你所看到的坚忍。”
一缕清越之音,不绝于耳,似在为这坚贞的女子不平,似在回应他们的话语,那是画行云屈指弹铗所为。
“没有人能帮她,她把希望,全都寄托到高炳如身上,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倾吐自己的思念与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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