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黑漆漆的楼房,唯一的亮光来自于挂在楼门口的一盏油灯,这大概也是他在远处望见的那一点灯火。
除此之外,整栋楼一片黑暗,从中不断传出一些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呻吟和低泣。
这栋孤零零耸立于荒郊野外的楼房透出一股可怖的阴森气氛,即便在夏夜里仍然让庞诚彦感受到一股寒意。
他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一个不该闯入的地方。
正在后悔时,楼房的大门开了,摇曳的微弱灯火下,一个驼背的老头推着一辆平板车从楼里走了出来。
虽然只瞥了一眼庞诚彦仍然用他画家的锐利眼神看清楚了平板车上装着的东西,他的心跳几乎在那一刻停止。
——孩子。
平板车上就像堆麻袋一样,堆着五六个毫无生气的孩子,大约在七八岁到十岁左右的年纪。
他们以怪异的姿势或蜷曲或伸展,积压在一起,但怎样的挤压都不会让他们喊疼了。
这是几个已经死去的孩子。
庞诚彦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驼背的老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冷漠像冰一样,仿佛他手里推着的只是几个稻草人。
当老头推着车视若无睹地从庞诚彦身边经过时,年轻的画家分明感受到一种黑色的东西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就在这时候,他的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庞诚彦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了一间黑暗而潮湿的地牢里,空中蚊蝇乱飞,地上不断传来老鼠悉悉索索的爬行声。
后脑勺很疼,用手一摸肿起来一大块,估计是被木棍之类的东西揍了。
画家从铺在地上的稻草上勉强支起身来,环视着这件小小的地牢。
牢门理所当然锁住了,只留下一个小窗格透气,同时透进来一些黯淡昏黄的光线。
庞诚彦对着窗格外大喊了几声,却始终无人应答。
他只能颓然地重新在散发着霉臭味儿的稻草上躺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所发生的事情。
首先,他被人关起来了。
他在喝多了酒的状态下误闯入这栋不明属性的建筑物,被人敲昏了塞进这间地牢。
第二点就不那么好想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抓他要干什么?现在没有人来搭理他,只有各种蚊蝇虫豸相伴,实在让庞诚彦心里不安。
再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小孩的尸体,他心里产生了一阵莫名的恐惧。
地牢里不见天光,无法判断具体时间,他只能通过自己的饥饿感来大致猜测一下时间的流逝。
关押他的人倒也并不想饿死他,隔一段时间就给他送一顿饭,而且饭菜质量都不错,这让他稍微有了一些宽慰:也许对方并不想杀死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吃过四顿饭后揭晓。
两条大汉终于打开牢门把他提了出去,蒙住眼睛之后,带着他上了许多台阶,又在平地上转了不少圈,最后把他带进一个相对宽敞、却仍然不明亮的房间。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令人看不清面目的阴影中,似乎是在打量着庞诚彦有几斤几两。
最后这个黑暗中的身影开了口:“你随身带着画笔,还有几张画。
那些画都是你画的吗?”
“是我画的,我是一个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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