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的夜,都终会过去。
火光熄,帐篷外的浓墨渐褪成青白,似有军令下,兵卒吆喝着列队,映在帐篷上的影子只剩下门前两个。
无昧突然扯着嗓子唱起道情,张屏在他旁边踏步转圈,一个小兵不耐烦地掀帘进帐:“嚎什么!
等一时……”
一只装满土的铁钵狠狠砸在他后颈,小兵眼前一黑。
另一名小兵听得动静,进来,也是后颈一疼,栽倒在地。
无昧对着这两个昏迷的小兵作了几个揖,与张屏飞快脱下他们的衣帽换上,闪出帐篷。
无昧往停尸医帐的方向瞅了瞅,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磨蹭什么,速去应卯!”
无昧与张屏忙低头应了一声,吆喝他们的那个小兵又去其它地方催促了,两人迅速奔向村中。
他们避开往土地庙去的大道,贴着民宅墙根绕行。
天上浓云密布,一丝风也没有,村里房子长得相似,七绕八绕,无昧有些晕了,瞅瞅满脸坚定往前走的张屏:“阿屏啊,我们到底往哪去。”
张屏仍是坚定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先走着。”
无昧一晕,身后忽有细微声响,一回头,竟是昨天他们进村时遇见的那个小童,趴在篱笆上,瞪大眼瞅着他俩。
无昧愣住,小童哧溜滑下地,向屋中喊:“爷爷,爷爷!”
无昧脑中一轰,拉着张屏要跑,张屏却不动。
堂屋门一开,昨天他们在村前遇见的老者走了出来,打量了他二人一眼,打开院门。
张屏与无昧进了院子,随老者走到堂屋,老者向小童道:“去,盛两碗浆汤。”
张屏拱手:“多谢老丈,不必赐饭,我们立刻就走,只想问老丈几件事。”
老者道:“整个村子都被围起来了,出去,难。
你们先等到夜里,试试从村口那里能不能跑,按昨天我跟你们说的路走。
别往桥头村那边去。
那里肯定也围住了,只会比这里严。
村里人见你们面生,也得把你们抓起来送官。”
张屏道:“多谢指点,晚辈是想请问,去那位死者小召家,怎么走?”
老者愣了一下:“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张屏道:“晚辈觉得,这几位死者的亡故,都有些奇怪。”
老者叹了口气:“小道长,这时候,能走就赶紧走吧,别多管其他的了。”
无昧点头,在心中呐喊,阿屏哪,听老人家的劝吧,说不定帐篷里的两位军爷已经醒了,还不快跑,咱俩都得交待在这儿!
张屏肃然:“只有找到他们的死因,才能解决当下的困境,我们方可真的好好出去。”
老者被噎得一默,无昧再圆话:“我师弟的意思是,时逢中元,那些亡者魂魄恐不得安息,身为道门中人,不可袖手旁观,当要尽力超度。”
老者的神情更加无奈。
张屏起身:“既然老丈不能告知,晚辈先告辞了。”
老者唉了一声:“从门口出去,右拐,顺着铺细砖的小路向南走,老槐树下,最靠村边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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