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铁窗铁锁链,锁在牢中想外面”
是现在黄依梅的生活。
黄依梅与另一名犯伤害罪的女犯王子英两人关在一个监子。
王子英是农村妇女,才三十五岁,为了屋场地基用锄头把邻居打成重伤,才进监子的时候整天哭哭啼啼,坐了几个月后心态好多了,一心想立功折罪,管教干部就让她与重刑犯黄依梅到一起,让她随时报告情况。
黄依梅躺在砖头砌的床上,监房如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盒子,挨近屋顶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小的铁窗,有限的阳光从窗户吝啬地透进来,在监房的地上画了一个斗笠大的圆形光圈,黄依梅一会儿看着窗户,一会儿看着地上的光圈,一种无聊的空虚感攫取了整个。
到了放风的时间,监房后面的铁门打开了,外面是一个约四、五个平方的类似于天井的地方,四面透风透气,有顶,夏天比监房里凉快些,而冬天更冷,这里是厕所,有热水。
王子英把里面的便桶拿出来倒掉,又赶紧洗衣。
边洗边唠叨:“这鬼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
黄依梅找了衣服想洗澡,一阵冷风吹来,脱了一半衣服,停住了,用湿毛巾擦了身子。
一会,放风时间到了,又进了监房。
转眼在监子里蹲了一个来月了,狱医每天给她打针,还是很痛,每天看着地上的光圈,倒数着人世的日子。
没有希望与寄托的日子,无所谓长短,心情的变化也如天空的云彩,变幻无常,有时对生命有些留恋,有时又盼望那一天早点来临。
看守所的伙食出奇的差,几乎看不到几点油星子,东瓜,南瓜,海带汤轮留着吃。
开始进去的时候,因为不适应伙食,那几两米饭还咽不下,时间一长,肚子里都油都光了,把所有的饭吃光还感觉饿得慌。
没有体会过监狱生活的人是不会知道那种味道的。
现在好像一切都安定了,面临的任务就是等待判决,判决的结果毫无疑问是死刑。
据说现在执行死刑是注射,那个倒是不会有很大痛苦。
一想起自己所作的孽,又觉得应该赎罪,不然一定会得到惩罚,在地狱,在来生,一定会有报应。
她的思想如一条关在笼里的蛇,爬来爬去都找不到出口,都是痛苦与绝望,唯有匍匐在那里,安静地回忆往事,成了唯一的乐趣。
她又想起了那座山,好洁净的一座山呀,一花一叶都那么富有灵性,童年,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吧?大山里虽然穷点,可人的心里自在着,夏天,当夕阳映入山那边,母亲用柴火烧出香喷喷的饭菜,一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神仙一样的快乐。
她又想起自己小学时写的那篇题为《理想》的作文,最初的自己,和所有乡村女孩一样纯洁得不沾一丝尘埃,只想凭自己的努力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现在沦为了千夫所指的死囚,是那时做梦都不曾想到的吧。
命运的变化为什么那么不可捉摸?
检察院又来提审了。
公安局报到了检察院,很快批了捕,进入了起诉程序。
两名检察官一男一女,过去都打过交道的。
看守所的管教干部把她叫到了审讯室,他们神色冷漠地等在那里,二十多岁、留一头短发的女检察官说;“我们是检察院的,就案件的一些问题进行核实,根据法律规定,你要如实回答问题。”
然后两人拿出了工作证让她看,黄依梅看了一眼,说:“不用看了,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
这一个多月来,她接受过多次讯问了,问的问题都差不多,老套路。
问完后又记录在案,他们提着的那个卷宗估计有斤把重了。
他们不厌其烦。
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因为黄依梅很配合,检察官很快记完了,问完后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希望尽快结案。
还有,我想见见儿子。”
她抬起头,以哀求的目光看着两位检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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